“我餓了，我要吃肉。”林楓寒認真的說道，“今天去鐵門寺吃素菜，雖然還是蠻好吃，但是不管飽，我這個時候又餓了，我要吃肉。”

“哦！”石高風聽他這麽說，才算回過神來，點頭道，“你要吃什麽，我這就叫人準備。”

“我想要吃烤鴨。”林楓寒說道，“片好的烤鴨，加上大蔥，醬，用面皮裹著，很好吃——楊城那邊有一家店，烤的鴨子非常好，沒有絲毫的鴨臭味，有些人家烤得不好，或者是鴨子不好，就會有鴨臭味，我不愛那種的。”

“小寒想楊城了？”石高風低聲說道。

“嗯！”林楓寒點點頭，說道，“過些時候我就要回去了。”

“我也想楊城，算起來，我二十多年沒有回去了。”石高風說道，“小寒，我可以陪你一起回去，給父親上個墳，磕個頭嗎？”

林楓寒正欲答應，突然就感覺不對勁，石高風要去楊城，他只管去就是，何必問他？

對，上次他無意中曾經說過，爺爺一直都不準他去楊城。

是了，父親遠走異域他鄉，算是放逐，沒有理由他在華夏混的風生水起，活得逍遙自在。

“你有飛機吧？”林楓寒問道。

“嗯。”石高風忙著說道，“我可以送你。”

“好啊！”林楓寒說道，“我還正在為難呢，你看看，飛機上可不準帶小黑，到時候可怎麽辦，我可以蹲行李艙，但小黑可不成。”

“沒事，我有飛機，到時候送你和小黑去楊城，或者將來你要去什麽地方，我也可以用飛機送你。”石高風笑道，“小寒，那就這麽說定了？”

“我準備先去魔都，在蘊秀園住幾天。”林楓寒說道。

石高風若有所思，去蘊秀園住幾天，蘊秀園，顧名思義——木秀的地方？就算不是，沖這個名字，他也膈應著慌。

“然後再回楊城？”石高風試探性的問道。

“對啊，然後回楊城。”林楓寒說道，“你要是有事，你可以先回京城或者臨湘，我自己回去就好，胖子每次都是開車帶著我過去，倒是方便，要不，你送我到金陵機場？”

“小寒，我要去楊城。”石高風再次說道。

“可以啊。”林楓寒故意笑道，“到了楊城，算是到了我的地盤，看在你在臨湘照顧我的份上，到時候我也盡盡地主之誼，這樣好了，你住富春山居，我給你打八折。”

“小寒，你——”石高風已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，想了想，他才問道，“我要怎麽做，你才滿意？”

“石先生，這樣就很好了。”林楓寒說道，“那天是我脾氣不好，故意刁難你，但你也沒有在意，這些日子，都是你在照顧我，可有些東西，不屬於你的，你就不要強求了，爺爺當年沒有答應你的東西，我也不能夠給你，否則，我將來死後，還有什麽顏面去見我的奶奶，我現在——還有什麽顏面去見我父親？”

林楓寒閉上眼睛，他恍惚的記得，那年，爺爺把他接了回來，但是，家裏的一切都變了，再也不是他熟悉的那樣，有著大大的院子，他有偌大的獨立房間，有各種玩具，有人伺候著，吃飯可以挑嘴，有人餵，有人哄。

他記得，那天晚上，他不想吃飯泡粥，跟著爺爺鬧，但是，爺爺什麽也沒有說，直接就把理應屬於他的那份粥倒掉了，那個晚上，他就足足餓了一個晚上，第二天早上，看著剛剛煮好，端到桌子上的熱粥，他就撲了上去吃了。

但是，滾燙的粥燙傷了他，他還把粥打翻了，幸好是嚴冬臘月，他表面上沒有燙傷，只是嘴裏燙傷了，什麽也吃不了。

奶奶拿著小勺子，每天小心的餵著他吃一點點——後來，他病了。

再後來，那只天天陪著他玩耍的黑麟，在他身邊一點點的萎靡下去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，黑麟就不見了。

奶奶告訴他，黑麟死了，被爺爺扔掉了，那個時候，他很怕很怕——他會不會哪一天也死了，然後被爺爺扔掉了。

所以，他乖乖的吃飯，乖乖的吃藥，乖乖的聽話，別人說什麽，就是什麽……他再也沒有了原本的脾氣。

奶奶和爺爺那個時候常常吵架，奶奶常常哭，有時候，爺爺甚至還會打奶奶，他知道的，他親眼看到過。

他的病漸漸的好了，但是，奶奶卻是病了……後來，奶奶死了。

那是他第一次知道死亡，看著奶奶的骨灰盒入葬之後，他沒有哭，只是站在路口——他知道，從那一刻開始，他就是孤兒了。

二十年過後，他已經長大了，他不再要人抱抱，不再要人餵他吃飯，哄他吃藥了。

“從二十年前開始，我就是孤兒了。”林楓寒的聲音，清冷之極。

“那是因為我不知道。”石高風終於惱恨了，叫道，“小寒，我不知道，我如果知道，你會有快樂的童年。”

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，時間也不會倒流。”林楓寒說道，“就像你把我埋進古墓的時候，如果不是正好有小黑，你把我挖出來，也就是給我收斂屍骨而已——那個時候，你縱然後悔，還能夠怎樣？”

“好吧！”石高風聽得他這麽說，說道，“我現在能夠和你說說話，我應該感謝老天爺的恩賜，這輩子，終究是我欠你的。”

“談不上。”林楓寒搖搖頭，轉身，把從鐵門寺帶回來的拓印本打開，在燈下看起來。

石高風見他看東西，轉身就要離開，但是，出於好奇心，他忍不住看了一眼，然後，他就皺眉問道：“小寒，這是拼文？”

林楓寒一呆，忍不住擡頭看了他一眼，從空悟大和尚口中，他知道這石碑很多人都看多，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參悟其中的奧秘。

但是，石高風僅僅看了一眼，居然看出來這是拼文？

“你居然知道這個？”林楓寒笑道，“看不出來啊？”

“普通的東西我都懂。”石高風說道。

林楓寒笑笑，倒也釋然，他終究也是他們家出來的人——比如說木秀，他在字畫方面的造詣，就絕對不是他能夠比的。

石高風就算所學不精，但終究也是他們家的人。

“小寒，你從哪裏弄來的拓印本？”石高風問道，“鐵門寺？”#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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